轮回十四我们够胆问自己我究竟是个什么人
那些男男女女们又开始猜测,叫德大爷的这位老农民到底和金副省长、金副主任是什么关系?有人猜是远方的亲戚,有人说是曾经的房东,还有人猜是首长当年的伙夫马倌警卫员……他当然知道自己是金天一的什么人,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人生就是历史,有轮回吗? 如果有,是过程还是答案? 如果时间真的存在,人生没有未来只有过去。正在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空间映射。卷一 似水流年 第三章 十四 被金天一指名拈来的那把外科柴一刀果然锋利无比名不虚传,一刀下去效力非凡立竿见影。眼见的大功告成,院长和主任便放下心来,除了查房时不疼不痒地问两句,终日便只在别的病房进进出出奔波忙碌。 “手术才刚刚做完,他们怎么就敢将德大爷扔下不管了呢?” 孟青山在心里替德大爷打抱不平,下了几次决心之后,有一天终于在铺着地毯的走廊里,拦住了披着白大褂像鸟儿一样无声穿行的院长。 院长的气色很好,白胖圆润的脸上戴着一幅考究的金边眼镜。听了孟青山的诘问,院长往上推推戴的好好的眼镜,只一句话就将孟青山噎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你们还想怎么样呢?要不是金副主任,你们哪怕有多少钱,也住不进这里边。你们还想怎么样呢?” 孟青山没敢将这事儿说给德大爷,怕影响了德大爷术后的心情。 他没想到的是,看起来静静躺在病床上,似乎一门心思只在休养生息的德大爷,心里也是翻江倒海波澜起伏。 因为有个孟青山在身旁,索德明总会时不时地抚今思昔追忆以往,索德明讲的那些天上地下的今非昔比,每每总会令孟青山眼窝发酸鼻翼隐隐生涩…… 就是在那些日子里,孟青山发现,德大爷像举行什么仪式似地,每天早晚都要极虔诚地点燃两支“中华”香烟,却并不去抽,只将它们静静地搁置在烟缸边沿,然后看着缕缕淡蓝的烟雾在静谧中升腾缭绕,散发出一种平和绵软的很高贵的香气。 当然,那是在做完手术,躺在床上吊了几天的蒸馏水,以便将刀口处的血块血痂冲完冲尽,最终能拔了管子,下地活动之后了。 此举不仅让孟青山惊诧莫名不得要领,也让那些见多识广的医生护士极为纳闷难出迷津。 德大爷不说,乖巧伶俐的孟青山当然不会问,可那些医护人员们却是说什么的全有。 有人视此为骤然乍富的土豪给活人修椅子坟的荒唐;也有人把这等同于暴发户吸毒纳妾的愚昧;还有人干脆认为那个老农民是在求神拜佛想长命百岁。 后来那些男男女女们又开始猜测,这老农民到底和金副省长、金副主任是什么关系?有人猜是远方的亲戚,有人说是曾经的房东,还有人猜是首长当年的伙夫马倌警卫员…… 这些话孟青山听到了,又告诉了德大爷。 索德明淡然一笑,笑里满是既浓且稠的苦涩。 人们常说触景生情,他的确是触景生情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金天一的什么人,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何况金天一压根就什么也不知道。 安排他住进高干病房的时候,金天一就告诉过他,说是连床位带药费、伙食一天恐怕得上百元,因为你不是国家干部,所以这钱得自己掏。 他说那当然那当然。那些钱对如今的他来说,也就是一条烟罢了。可要是再倒回去十几二十年,那可就是一条人命呐。 他的独生儿子要是活到现在,该和孟青山一般大了。可他早就死了。那一次眼看人就不行了,但就是交不起几百块的住院押金,哪医院,也依医院阴暗潮湿异味扑鼻的走廊里,直到在那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一支烟就是为那个不该那么死却偏就那么死了的儿子点的。那时候,就连做梦,他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今天…… “那还有另外一支烟又是给谁点的呢?” 孟青山到底是壮起胆又问了一句,索德明却一声长叹,什么也不肯再说啦。 金天一又来病房看望索德明了。 让座上茶敬烟之后,扯了会子闲话,金天一起身要走,说是有家公司开张请他去剪彩还要讲话,哪天再专程美美地坐上半天,好好地扯一扯。 起身送客的时候,索德明半真半假地说: “金老爷,你老要是忙,就不必再来看我了。反正你的大恩大德我记着呢,以烟代香,早晚都敬你老一根。你老大驾光临是礼贤下士,可你越是这样,人家就越以为我以前给你当过马夫或是警卫。” 金天一中气十足地一通大笑,一点也不像是个年过七旬的老者: “好好,你是不想让别人说闲话是不是?那好,我不来了不来了,免得人家看轻了你个农民企业家。” 金天一就这么笑嘻嘻地走了,可两天后又怒冲冲地来了。 是孟青山打电话把他搬来的。原因是有人硬要让还没有好利索的索德明立马把病房给腾出来。那人其实也没什么病,偶尔的头痛脑热能是多大的事儿? 只是因为升迁上遇到些不如意,医院泡。病房全满着,找来找去也只有索德明不顺眼,便气汹汹地下了最后通牒。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不懂什么叫僭越还连什么是规矩也不懂啦?” 那个剑眉星目西服革履的少壮派气喘如牛恨恨连声。 “我是农民,农民有什么级?谁给咱定级了?要是有,我准定是那最高的。” 索德明那会儿也火了,可翻来覆去也只会说这样两句。 事出意外,他实在是给气坏了。 也就是那时候,索德明才算是明白了,自己脑袋上顶着的“农民企业家”、“农村改革的带头人”的帽子只是一顶纸糊的桂冠,有人认呢,它就是荣誉就是鲜花;若是没有人买账,那它就干脆连纸都不是。 那么,我究竟是个什么人,又有多大的价值呢? 曾经是心高气傲以为揽月捉鳖也不是什么难事的索德明一下就泄了气,活像个满是针眼的皮球,软塌塌再也鼓不起劲儿了…… 金天一驱车而至。恰好在院长办公室碰见了余怒未息的少壮派。那人原来也是当年金副省长提携上来的。一旦确信真的不是有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金天一的火气就差不多全消了。 少壮派握住索德明的手,说了许许多多赔情道歉的话,金天一也在旁边直打哈哈: “大水冲了龙王庙,完全是误会。完了就完了,德明,你就全当没这事儿,别往心里去,啊?” “这不用说。这还用说?” 索德明轻轻松松地说。 人们都走了之后,索德明却吩咐孟青山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让连夜派车来省城,他要出院回家了。 “走吧走吧,前店子才是咱的地盘儿,” 见孟青山迟疑着不肯动弹,索德明又一跺脚: “你动弹呀!快着点儿!!” 回到村里,索德明除了立即安排龙天赐等人忙乎着在锁阳镇镇街上选好地块,修起一座富丽堂皇的每间房只放一张病床的医院,并高薪从四处挖来许多退休的和没退休的专家名医外,便轻易不大出门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索德明呆在家里,似乎总在苦思冥想。 “看病不要钱。住院也不要钱。村里人都是这待遇。镇上的优惠一半。别的人该收多少收多少,医院高级,价钱也要高。” 医院盖好了,大夫们也都到位了,索德明这样指示说。 人还是不怎么出门。人们都引颈而望翘首以待。德大爷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人们等待着。 记得十多年近二十年前那一次,索德明就是闷在家里几个月之后,领着人们开始了那时看来无异是扯旗造反占山为王的勾当。 这一回德大爷又该有啥大动作了吧?人们期待着。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大爷非但没有再创奇迹再造辉煌,反而陆陆续续交出了身兼的差不多全部的职务——孟青山就是在那时候走马上任的——只在董事会挂了个顾问的虚衔,保留了派出所所长的职,完全就是邀清风伴明月颐养天年的架势。 最初的震惊过后,德大爷在人们心目中愈发显得神秘莫测高大伟岸,也就愈发的须仰视才见…… 编辑: 云山配图:杯子 校对:绿篱 --------------------------------------------- 图片免责声明:文章中非原创图片(声明[版权图片])之外图片均来自网络,仅做插图,未有任何商业目的使用。如有使用不当,请及时通知我们进行处理。 |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suoyanga.com/syzz/13437.html
- 上一篇文章: 一盒中成药,把脾胃肝肾一起补,有补有泄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